夏夜,无人的田野上,虫声交织。皎洁的月色轻轻铺满草地,泛着幽幽的色泽……远处或者近处,有几许微光,上下浮动着,闪烁,而又不定,绘着夏天的、田野的梦。
这也许是无数城里孩子多年幻想的童话世界,满目的萤火虫,满眼的幸福、梦幻。然而,在有些年代,在有些人和事,却又有抹不去的悲哀与叹惋。
还记得宫崎骏的那些映画,很美很美,却让我悲伤不能自已,那些淡淡的音乐插曲,低吟着属于某个年代的梦,美梦,也是噩梦。
萤火虫,这个美丽的名字,成了节子与清太的墓,与梦,永远的梦。我依然记得,那些乡村的景致,和他们的悲剧。
二战后期的日本,战火烽烟弥漫,人们流离失所,轰炸随时来临。那些燃烧弹带来了泛着邪恶光芒、似乎要吞噬一切的大火,毁灭了道路车辆,毁灭了房屋,毁灭了城市,更毁灭了无数无辜的生灵,毁灭了那些人们曾经静谧、美好的生活。正如一片满是虫鸣月色的田野,一块幕布一般,瞬间被撕破,被毁灭。清太母亲在爆炸后被那些苍蝇、蛆虫和战争一点点蚕食的生命,渐渐黯淡、逝去,让我久久无法释怀。可清太似乎很淡然,是麻木了,还是……整个故事都是那样悲怆而低沉的笔调,没有大喜大悲,没有任何一次酣畅淋漓的情绪宣泄,只有平静的叙述,野坂昭如先生以他特有的,发自内心的笔调娓娓道来,或者算不上“娓娓”的那种轻快美丽,只是平静。每一个人都很平静,却也沉重。
清太和妹妹节子失去了双亲,暂住在亲戚家中,因忍受不了那些酸言冷语而搬到山上的洞里居住,最终双双因营养不良而死去。同他们的母亲一样,更甚于此,更冷漠,更安静的死去,在田野里,默默地消逝。无人知晓,只有千千万万只萤火虫,陪着他们,像是一场葬礼,没有哭泣,没有悲伤,却反而像是一种幸福,一种抛掉尘世烦恼的幸福。再没有疾病,再没有人情冷漠,再没有缺衣少食,那么,对于那些孩子们,也许就是幸福。
也许着实可悲,死亡已成为解脱,成为幸福。但又何尝不是呢?战火纷飞的年代,纵然日本是众矢之的`,他们的民众,那些孩子,却也是无辜的。有战争的地方,一定有不幸,一定有死亡,一定有冷漠,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和面对那些死亡的冷漠。
我想到了卖火柴的小女孩,安徒生笔下的那个悲剧,最后也是以这样的“幸福”收场,可是没有圆满,只有悲哀。可我舍不得。
战争已渐渐远去,那些硝烟都不再是我们的回忆而成为了历史。今天,我们可以漫步于乡间小道,看一晚月色,听一曲虫鸣,任由孩子们满地奔跑的与萤火虫戏耍。我们是幸福的。
所以我们期盼和平,所以我们珍爱和平,所以我们热爱生活,热爱生命。我们勇敢的回望历史,心痛,看那些沉重,是为了不忘,是为了珍惜现在。多少年,我们一直批判战争,一直渴望和平,便是这样,一代人,两代人……经历过那些历史的人们在渐渐老去,并消逝,但他们没有经历那些年死亡的冷漠,他们是幸福的。我们尊重他们,尊重生命,用那些生命换来的美好与和平,我们要去珍惜。
我愿说,萤火虫的微光,在那个时候,是一曲悲伤而沉重的歌,是一个太过低沉的梦,是一种扭曲的“幸福”,让人哀叹;而现在,萤火虫的微光,是美丽的梦,是真正的幸福。我愿与那些星星点点的精灵,追逐着那些梦想与纯真,走过历史的沧桑,寻到我的梦,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