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很多爱情发芽一样,我对你倾慕的心也是在那个时候。高一。
初到一个新的集体,我坐在你身后,你身旁坐着那个全班都知道的脚臭男。我的旁边是个美女,不是班花,但那只是因为那会没有选。
初来就这样,我们顺理成章的打成一片。
你常常转过身来和我们开玩笑,你说:“林慕雪你喜欢陈邦吗?我就知道你喜欢他,经常上课的时候你都在看着这边。”陈邦就是脚臭男。
往往这个时候我都恨得牙痒痒,但是却要表现的大方一点,不在意的说:“你去死吧。你喜欢他还差不多,你一直就这口味。我也知道。”你真的特别的讨厌,我真不喜欢你拿我和他配,我不喜欢他那样的人,就是那种不爱干净的男生,总是让人倒胃口。
然而你总是乐此不疲。
你从作业本上撕下一张空白纸,在纸上画着一个男生一个女生,他们手牵着手,你在他们旁边写着我和脚臭男的名字,你转过身来拿给我身旁的于夕,你偷偷跟她说:“不要让林慕雪看见。”接着我就听见于夕呵呵的笑声,她的笑声不是很大,但是却让我觉得很难受。当然我不知道那上面是什么,仅仅是因为你们之前的快乐气氛就已经让我难受。于夕笑了一会估计笑得差不多了,就伸手把画递给了我。我很生气,也很无助。我觉得我存在在你们之间就像一个小丑,让你们开心,让你们笑,可我一点都不觉得好笑。虽然这个小丑不只我一个人,可我一点都不能同情那个跟我一样被你们恶作剧的脚臭男,因为我也不喜欢他。然而既然这样,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跟他一样的存在么?
我把画仍在你身上,我说:“你神经病啊”。我不知道我那时的表情是怎样的,我想应该很受伤。我的无助消失得很快,因为我并不想你察觉到什么。我跟你一样开起了无聊的玩笑,我说:“那你是喜欢于夕吧,总是拿我来找话题,你根本就是想以此来赢得注意。”你没有否认,只是以一种玩笑的方式结束了我所造成的尴尬。“啊,是啊,要是我们在一起的话会去普罗旺斯结婚,那里有漫天的薰衣草。你跟陈邦就去洗脚城给别人洗脚,然后被熏死。哈哈……”于夕笑得很开心。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心情去反驳你说的话,也没有心情笑。我只能无力地说,“嗯,那你们去吧。但是麻烦你,以后不要拿我跟他开玩笑。你神经病,别人不是一定要陪你犯病。”我的话说得并不重,脸上或许有微怒的表情,但是也说不上是生气了。你跟于夕做了个鬼脸,怏怏然的转过了身。我们都开始认真的听起了课。
只是那个时候我的心飘向了很远。我想到你跟于夕一起站立在满是薰衣草的田野,想到美好如童话的普罗旺斯。我明明知道这只是你的一句玩笑,但是就是无法停止去想。我还想于夕如果穿上白色及膝的长裙,该是多么美丽。是的,我嫉妒她。发疯一样的嫉妒她。
她很漂亮,尽管没有齐肩的长发,没有天籁的声带。而我,虽说不上丑,可就是平凡,如果真要找出点特色,那也只是可爱吧。
我以为我那样说之后,你应该不会再来找骂了。可惜……一切都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你还是一样会再以我和脚臭男为主角,编制各式各样的丢脸,丑态百出的故事。身旁的同学都被这些桥段引得笑声不断,只有故事中的主角极其悲哀,没有选择权,没有否认权。骂你没有用,凶你也没有用,我只能当做没听见。我也曾试过拿你和于夕去编,可惜,我编不过你。于是,这样的事就在我的沉默中持续了很久。
终于,我在这样无助失落的氛围下过了半学期,新一次的排座位你被调走了,原因就是你话太多。我想,终于不用再忍受那种故事了,我也不用再做那样的女主角了。于夕还坐我旁边,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即使我嫉妒他,即使她漂亮,但阻止不了两个善良单纯的女孩做朋友。况且我们家离得很近,一起回家,一起上学。也许最重要的是,在一起的时间我大多都是在抱怨你有多烦人,而她是最清楚故事的第三者。我也偷偷窥探她是不是也喜欢你,但是我看不真切,似乎有那么一点,但又不清晰。我确定你是喜欢她的,只是你不曾说过,我们都装不知道。
你走了以后,我们的生活变得很无趣,常常会回想你在的时候那种欢乐。而同样的,教室的另一个角落有你的聒噪,也有其他女孩清脆的笑声。我常常会想你。你偶尔会课间的时候过来坐坐,但大多跟于夕说话,我只在旁边听着。更多时候会说,“你烦不烦,还是那么话多,回你位置去。”也许,我只是不想你跟于夕有太多我不能介入的秘密吧。只是,若是真有了,我又能怎样呢。
这段时间,学校要举行篮球比赛,男生打男生的,女生打女生的。我跟于夕中风了居然去报了名,因为这样被你嘲笑了好几天。其实我跟于夕都不会打篮球,说道底会打篮球的女生本来就少,而我们班更是屈指可数,我跟于夕只是去凑热闹罢了。
那天我们为了练球,把篮球带到学校里来了,我和于夕都不是富裕家庭的小孩,平时也不爱篮球,所以篮球是借的。放学以后你路过操场,你看见了我手上的球,你身边站着我们班一个有点痞的男生,经常借东西不还。他球打得倒是不错,可惜那天你们正巧没有篮球。我看见他跟你说了几句什么,估计是让你借球来的吧,这时于夕跟我说“慕雪,别把球借他们,他们不会还的。”于夕跟我的想法一样,所以我当然会想尽办法不把球借你,毕竟我也是借来的,况且对你我们还好,但是那个男生就不一定了。
料想的没错,你径直走过来,你伸出手,“球借我们,一会还你”。我装作高傲的样子“不借。”你都没再说什么,上手就开始抢,于夕在旁边也没说话,也不帮忙,就看我们互相抢球,挺开心的样子。我被你弄得急了,使出了女生的杀手锏,用抓的。我只记得我狠狠地在你脖子上抓了一下,然后你没动几下就放开了手。本能性的伸手摸了摸被抓的地方,流血了。我第一次看到你生气的表情,当时我很害怕,我也从来没对别人下那么重的手。我一时呆住了,忘记说对不起,也忘记去看你的伤。你愤怒的丢下一句“你有病啊!”然后扬长而去。看着你离去的背影,你沙哑的吼声回荡在我的脑海里,你有病呀……你有病呀……,篮球从我手中滑落在水泥地上,发出“彭……彭……彭……”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小,却越来越急促,如同我紧张又荒凉的心。于夕慌忙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无力解释。
我跑到小卖部去买创可贴,又马上跑回了班级,因为要上晚自习了,我想你就算不在班上一会也会回来。你在呢,走到你座位旁,我递创可贴给你,“刚刚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喽,给你创可贴。”我想你应该不至于真生气了吧,我想你应该会接受我的道歉。“滚……”很大很响很凶的一声滚,完全让我措手不及。我吓得差点把创可贴抖到了地上,我忍着心痛,忍着委屈,把创可贴放到你面前的桌子上,迅速消失回到我自己的座位,睁睁的回不过神。当我看到你把创可贴一手拂到地上,我不争气的哭了。一个人默默的掉着眼泪,我想你可能再也不会理我了。于夕就在我身边,她安慰我说,“没事的,你别理他,哪有那么小气的人。一会他气消了就好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好,但是那时候我难过得要命,我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班长看到我哭了,就来问我怎么了。我当然顾不上回答她的话,于夕把发生的经过都告诉了她。她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没事的,我去给你说说。一会就好了。”我看到她走过去,捡起地上被你拂掉的创可贴,然后低声和你说话,依稀听得见一些内容。“曾诚,你干什么呢,你看你把林慕雪都吼哭了,有必要吗你。多大点事儿啊。人家还给你买了创可贴,人家也给你道歉了,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像话吗。”她把创可贴放你手上,我看到你收下了。我的心慢慢开始平静下来。但可惜,至此以后我们没有再说话。
你跟于夕还是会时不时的聊会天,但都是我不在的时候,等我从卫生间或是其他地方回来,你就会回到你的座位去。偶尔眼神相遇,也匆匆移开。你都不知道,其实我很后悔。只是我没办法真去跟你妥协,也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后来过了很久以后,大概有一学期那么久,我们都高二了。搬了教室,换了座位,身边的人换了又换,奇妙的又换回了我们原来最初的摸样。只是脚臭男已经不在了,因为文理分班,他去读了文。而此时在你身边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很喜欢看小说,叫倪斌。刚开始我们也不说话,但是不知怎么的,后来有变得跟当初一样好,你又开始拿我跟倪斌编排各种各样的故事,我依然是那些小丑故事的女主角,然而跟你一起出现的,始终是于夕。我问过你,那个时候真的那么生气吗?你说“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就是那会很痛,然后就不管不顾的。其实后来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就是没办法跟你说,挺不好意思的。”大家这样说了也就全都释然了。青春期的我们总是有那么多的小伤痛,但都遗忘得很快。
我能感觉你跟于夕越来越多的默契,我甚至能感觉到那些以前我看不真切的于夕的情感在慢慢清晰起来。我想,如果你们之中有谁主动一点,你们会在一起的。我也感觉倪斌喜欢上我了,因为你每次拿我们开玩笑的时候他都变得越来越开心。我不再拿你和于夕开玩笑,因为我根本一点都不想看到你们一起,不管是幸福还是潦倒。所以每次倪斌那样做的时候,你都没发现我越发暗淡的眼神么?
某一天。
“我们交往吧。”这是你传给我的字条上写的话,我能认出是你的笔记。我想,你给错人了吧。
“你开玩笑吧?还是你给错人了吧?”我如是说。不能否认,我还是有那么百分之一的期待,希望是真的。
“没有。就是你。林慕雪。答不答应?”
“你开玩笑的。不要无聊了。”我很紧张,害怕是假的又期待是真的。
“信不信随便你。”
“好。”我答应了,我真的就答应了。我明明知道里面有很多蹊跷,还有你根本就不真诚的话语。可是我还是答应了,也许这才是一切悲剧的开始。所以故事的最终,尽管我伤痕累累,我也只能对自己说“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