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哥哥还没有走远

人世间太多情感的转变和责任心的被唤醒往往只在一瞬间。但是那一瞬，更多地却总是与生命这个词相纠结。因为生命的顿失，对于某些曾经近乎麻木的灵魂总是具有最强有力的震慑作用！

题记

我真的不知道我跟尾雁算不算的上是闺蜜？因为我们并不是经常见面。但是我们虽然不常见面，可是见面之后却往往无话不谈。甚至包括夫妻之间的一些私房话，我们也往往聊得乐此不彼。

可是中秋节前我因为突然换了电话号码，意欲告知她一声时却怎么都没能联系到她：去她家找过没有人在；打电话两个号码一个是空号一个停了机。因此曾经一度让我好担心好郁闷，真的不知道她会出什么事？因为之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她曾提及她老公要出国的事，还说她老公出国之前他们可能会把离婚办了。他们不会真的离婚然后搬离了曾经的据点了吧？想到他们刚刚上小学五年级的可爱的小美女，我是真的不忍心看到这样的结局的。

后来因为我妈住院的缘故忙得我焦头烂额，所以只能偶尔打电话试试结果还是一直未果。却突然有一天，在医院回家的十字路口等绿灯时我们居然刚好相遇了。于是相互都迫不及待地找了安静地地段停好了车，然后甚至没来得及去茶座就开始问起了对方的近况。

我是基本没有什么变化的，可是我却明显看到了她的憔悴与淡然。她说就在中秋节前他们家出大事了，不过不是她跟她老公的事，而是她年仅四十三岁的哥哥在外地出差途中突然脑溢血过世了。

说到这里她的泪已经爬满了脸，看来直到今天她依然没能走出失去哥哥的悲伤。她说就在中秋节前的那天，她哥哥出差前她刚好在她娘家，她是亲眼看着哥哥拿着一个苹果笑着出门的。可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哥哥离开几个小时后居然接到了哥哥刚下车就脑溢血身亡的消息。

她从小就没有父亲，一直都是在哥哥的照顾下跟母亲相依为命长大成人的。所以她一直对哥哥有超乎常人的依赖性，可是就这么说没就没有了，她的灵魂也似乎跟着哥哥一起去了，几乎变成了木头人。

其实连她自己都记不清到底多少年了？她和老公之间的关系早已经变得有名无实了。可是因为当时她是顶着全家人一致反对的巨大压力坚持跟着连房子都没有的现在的老公过活的，所以就算她老公对她没有了丝毫的抚慰，她也一直坚持着不肯离婚。

本来他们一直经营着我们这座城市最大的网吧，应该也是盈利的。可是十几年过去了，他们依然没能拥有自己的房子。后来他们把网吧盘了出去，夫妻二人开始靠网游赚钱。但是所有赚来的钱都是直接汇到她老公的账户上，能够给到最基本的生活费，就算她老公很待见她了。

可是慢慢地她老公开始通宵达旦地泡在网络里，慢慢地她老公开始跟她没有了男欢女爱，慢慢地她老公一出去就是好几天，电话也总是打不通，慢慢地她老公变得不可理喻，慢慢地她很难从老公那里要出一分钱---没办法她离开了网游，开始去最低等的工厂打工，实在拮据了就靠哥哥跟母亲救济一点。直到最后她甚至发现了老公的变态：因为偶然的机会她偷窥到了她老公在网上与别人视频过分亲昵的行为（听说那个男方要付给女方很高的报酬），并且她老公还非常赶时髦地跟别人注册了网络登记结婚。

作为一个各方面都正常又正当年的品貌都姣好的女人，她真的不能理解她老公为何就一下子扎进了网络那虚幻的深渊而对她这个大活人熟视无睹呢？可是她老公后来的行为变得更加怪异，外出的频率也不断增加。而且后来还明着到外地去会网友，甚至一去就是十几天，根本不管在家的她们母女的死活了。更可气的是慢慢地她老公的任何事都不让她过问了，一问就会拳脚相加，所以我真的没少看过了她累累的伤痕和无声的泪花。

于是慢慢地她也变了：变得玩世不恭，变得看着每一个男人都像是恶魔，都想把他们蹂躏致死。所以她开始疯狂地加网友，疯狂地跟那些男人说不着边的话，疯狂地给每一个男人留电话，疯狂地听一通电话之后在那个男人甚至还深醉不醒的瞬间就把他一脚踹的老远---然后从不喝酒的她会疯狂地一下子喝一瓶红酒，那种晕晕的和甩掉男人的愉悦感会让她真正意识到她还是个有魅力的女人，同时她还有一丝隐隐的期盼：希望她的老公可以为她跟男人的通话而吃醋，而回心转意。

可是无论她怎么折腾，她老公依然执迷于网络柔情而无悔。甚至就在她哥哥出事的前几天，就在她老公去某城市跟网友约会完毕之后，居然公然说要去出国了，并且希望出国前将他们夫妻的关系做个了结。于是她就搬回娘家去住了，在娘家的日子她哥哥一直在安慰她，还说这次出差回来之后一定会找她老公好好谈谈的。可是没想到这一走却成了他们兄妹的永别！

但是不管夫妻关系是不是面临决裂，当接到哥哥意外的噩耗时她还是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了她的老公。令她无限诧异的是听到哥哥意外身亡的消息之后她老公就像被巨雷一下子惊醒了一样，不但周全地帮她哥哥料理了后事，还忙前忙后为她哥哥追讨了工伤补偿款。对她们娘俩更是从没有过的细心呵护，他的好甚至超过了他们恋爱的档口。

她说哥哥就这么匆匆地走了，她老公却在哥哥离开的瞬间转变了模样。因为她老公自己说一下子意识到了人生的变数和生命对于一个人而言的脆弱。所以他顿悟了人活一世真的无须追求太多，不管自己拥有的多么平淡与薄弱，只要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健康平安地活好每一天就好。所以刹那间这个男人是真的醒了，他真正意识到了他能真切握在手里的幸福是什么：那就是已经被他搁置了太久太久的夫妻之情和父女之情。

一口气跟我说了这么多，尾雁显得虚弱而苍白。但是她的眼神却从没有过的淡定与从容：她已经随着哥哥的离去和丈夫的转变变得不争，变得平静，变得从没有过地觉得享受当下原来是这么地美好。

看着她想着她老公以前对她做的种种和她以前对她老公的恨与怨，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我面前这个娇弱可人的女人了？我只是静静地让她在我的肩上靠了靠，那一刻，听着她匀称的呼吸，我深刻意识到：此时的她已经不需要任何安慰了，尽管她的眼泪划过眼角无声地滴落在了我的肩上---

我下意识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眼前恍若出现了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画面，于是我似自言自语般喃喃低语起来：如果哥哥还没有走远，此时他一定能够听得到看得见你们之间的转变。所以我希望哥哥看完这一幕再走远，因为那样他最后留给我们的一定是最欣慰的笑脸。

后记：女人真的是需要男人用心去爱的，那份爱包含了很多的层面：不但要有生活上的，还要有生理上的和情感上的。因为女人本来天性都是温婉如水的，只是慢慢地被自己身边长相厮守的男人改变了而已。所以我真心为尾雁祈祷：希望她以后的日子永远处在她老公真心真意的深情呵护与爱怜之中，一天，一年，十年，直至暮年---因为我相信她哥哥的在天之灵一定也会如此期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