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健谈的申少廷常有些局促不安地避开我追问的眼睛,不时张望着门外的天空,似乎借此打捞久远的往事。在申少廷面前,我是绝对的晚辈后生,尽管我对那场战争没有直接的体验,可我从小就从课本上知道了日本鬼子侵略中国的血腥事实,也知道日本是我们中国一衣带水的兄弟邻邦,我曾无数次在乡村露天电影前加演的新闻简报上,看到那些和我们一样肤色的日本人对中国人的客气备至。那时我就猜,这些彬彬有礼的日本人中可能就有当年曾用枪炮在中国搞东亚共荣的鬼子兵。干戈和玉帛是历史的两个轮子,血迹和笑容是政治的不同包装,洗干血迹,面容一变,兵戎相见的手相握,是政治家们惯用的手段。
从这片土地走向战场的申少廷,拖着残腿又回到这片土地,那时他叫宁少廷,他的老家也不是现在生活的程望埔村,而是三十里外的娘娘庙村。老太的亲生儿子叫申文保。是日本鬼子的炮火让宁少廷和申文保两个年轻人手中的锄把换成了钢抢,他们的身份也由地地道道的农民变成了八路军战士。
宁少廷的家庭条件好些,父母双全,弟兄三人,他居中间。而申文保是家中的独生子,奶奶饿死,爹被日本人打死,可国难当头,身为村妇救会主任的母亲和识大局的爷爷义无反顾地把申文保这个独苗送到了战场。
拼刺刀、炸炮楼、杀鬼子,申文保和宁少廷二人机智勇敢,多次立功,双双入党,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